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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8 部分(1 / 2)

“要不要看报告结果?在我车上。”


他的提议,我摇头拒绝。


我很累,心里麻痹。


“托尼会来找你。做好心理准备。”王书维提醒我。


我无力的驼起背,靠在椅背上,仰着脸,闭着眼。


林甚鹏……我最爱的父亲……原来,才是我造就我的罪孽的源头。


想一想,依旧觉得那么不可思议。


王书维手环过我的肩,他顺势将我揽向他。


我没有抗拒。我原来一直厌弃王书维,因为他曾经害过我,但原来,他的行径,都是受了我生父的指使。


这么想来,似乎,我不该怪他。


被自己的生父害,其实,我并不觉得多难过。


可是,想到林甚鹏,我心痛,像是有铁丝,困住了柔软的心脏,并渐渐勒紧。


我靠着王书维的肩膀,闭着眼。


眼前,一片黑暗中,我才能稍微平复一些。


可是,我的平静,没有持续很久——


我感觉到,一双存在感极强的视线,正投在我身上。


我缓缓撑开眼帘。果不其然,我看见的,是刚从口供室出来的胡骞予。


胡骞予站在那儿,目不转睛的看着我。


而我,靠在王书维的肩上,睁着眼,懒散的与他对视……


我觉得奇怪的是,胡骞予似乎并不愤怒,也没太多情绪。我们就这样,彼此,淡然对视。


突然间,胡骞予蹙起眉头,咬唇,轻笑一下。


那是,无比嘲弄的表情。


我眼前一黯,心尖颤。


下意识,正准备离开王书维肩膀,王书维已快我一步,站了起来:“胡总。”


胡骞予点一点头,算是回应,继而转身,朝走廊那头、楼梯口走去。王书维看我一眼,随即追上胡骞予。


越行越远的两人,他们边快步疾走、边谈话。


胡骞予的声音隐约传至我耳里:“何万成呢?”


王书维声音更低,我无法听见他说了什么。


而,不知王书维回了什么话,胡骞予立即答:“截住他。”


话音刚落,此二人,便消失在楼梯拐角处。


我看着此时空旷旷的走廊,无语嘘叹,重新靠向椅背,无力颓唐。静默中,我想了很久,而后,取手机,联络托尼。


电话接通。


“我是林为零。”


沉默很长一段时间,才得到他的回应,“很巧,我也有事要找你。”


“那好,我们……”我闭了闭眼,深吸一口气,“……我等会儿要去中央医院,在那儿见面。”


“医、院?”他一字一字、慢条斯理、反问。


我脸部虽僵硬,但还是对着听筒、轻笑出声:“对,我要做一次亲子……不……”我改口,“……是再做一次,亲子鉴定。”


对这些人的那些狡诈手腕,我已经麻木。与其相信他们,我宁愿迫自己不去面对那些所谓“真相”。


我要亲眼看到结果。


时间一点一滴过去,我没有等到托尼的回应。


我只能说:“时间由你订。愿意什么时候见面,提前通知我。”


说完,手指移到挂机键,正欲按下,托尼出言打断我动作:“姚谦墨?他告诉你的?”


我觉得好笑:“你,有功夫关心这个?”


“你应该知道,我不会绕过一个不仅不替我办事、还这么轻易就背叛彼此约定的人。”


“约定?”我尾音扬起,鄙夷无比。


不守信用的人,又何止姚谦墨一个?


如果,托尼这样的男人,是我生父的话……我摇摇头,努力挥去这个想法。


托尼接下来的话,打断我的沉思:“为零,我会弥补。相信我……而且,我很爱vivi——你的母亲。这,是实话。”


你爱我的母亲,却布局多年,只为毁掉爱人的孩子。这样的爱,多么卑鄙。


“那露西呢?”我未经大脑、脱口而出。话说出口,才发现,自己语气,手机如此义愤填膺。


“露西……是个坚强的孩子。”


他这种话都说得出口,我咬牙切齿:“你把她像物品一样买卖……那你,爱她么?”


“不,那不是爱。我对露西有恩,我出钱延续她母亲的命,我助她风风光光回到姚家。她这么做,是报恩,也可以说是……利益的,等价交换。”


等价交换?——我几乎要嘲笑出声,为这个男人的绝情和无耻。


可是,下一秒,扬起的笑靥,却硬是僵住我的唇边——那我呢?我对待所有人的方式,我总挂在嘴边的“等价交换”这几个字,是否,也说明,我的可耻?


托尼这种锱铢必较的性格,难道,会因血缘而延续?


我无力的闭上眼,“如果,你爱我母亲,那么,答应我,不要害胡骞予,还有……露西,也请你放过她。”


“胡家帮助林甚鹏,骗了我们fù_nǚ 这么多年,误导我,害我差点就要动手你到绝境。为零……你和我那么相像,我相信你绝不这么愚蠢,盲目的仁慈。”


托尼的声音里,带着十足的把握,信誓旦旦的说着我和他的相似。


我很想对着他叫嚣:下一次的亲子鉴定之前,你还没有资格这么说!!


可是,我终究无法说出口。


“总之,答应我。”即使我不相信他会守约,我还是求他。


“胡骞予已经命不久矣。那是他花心铸就的恶果,与我无关。”他说的凉薄。


他这么说的话,大概是还不知道胡骞予和那小明星是在做戏。


“那好,既然这样,请你之后,不要再去害他。”我无力再面对那种心脏被死死抓着的痛苦,折磨胡骞予,我痛。


托尼继续:“至于露西……我,会让她自己选择。”


当晚,我接到露西来电。


托尼让她和我见面。


电话里,她询问,小心翼翼:“就到……就到我们之前常去的那家酒吧,怎么样?”


我不知道托尼跟她说了什么,她面对我,就像随时会受伤的麋鹿,眼中总是泛着那种可怜兮兮的瞳光。


之前,我和露西经常光顾这间酒吧。我曾在这里喝的烂醉如泥。


这一次见面,彼此都尴尬无比。


露西瘦的吓人,我看一眼她端酒杯的手,手指纤纤,像妖精的手指。她见我看她的手,脊背立刻僵直,随即,慌张取下无名指上的钻戒。


她误会了。


可恶的是男人,受伤的是女人——


大学时期的露西,爱这么说。


我现在回想起,只想立刻再把自己灌醉,醉生梦死。


她喝空一杯威士忌,仰起头,看着悬在半空中的那一排琉璃杯,嘴唇张张合合:“托尼说,你不怪我了……”


说完,她才看向我,眯着眼睛,眼中含笑。很纯粹的笑。


都说我和我母亲相像,可我这样一个女人,远远比不上露西——托尼该爱她的。


这个想法冒出来,我觉得可笑,拿起杯子,仰头灌酒。妄图用酒精麻痹自己。


很呛很辣,酒精从喉管一路流下,灼烧胃部。


奇怪的是,酒量向来不好的我,如今,酒过三巡,竟然还很清醒。


露西倒是醉了,跌跌撞撞的跑到洗手间去吐。我跟着她,学着她曾经的样子,拍着她的背,帮她顺气。


她趴在洗手台上,痛苦的呕吐。她吐完了,我试图搀扶起她,她却一挥手臂,挡开我。


她回身,靠着洗手台,撑着身子,看着我。


“你知道么?为零……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恶心……虚伪,肮脏,没有一颗真心……可是,我真的把你当朋友……”


她说的没错,我不必反驳。她骂,我心里也没什么感觉。


反而,那些已经紧紧勒进我心口的钢丝,正渐渐的松开。


我很想舒一口气。


露西身体摇摇欲坠,洗手间外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,照s进来,投s在她惨败的脸上。


我从挂纸筒里抽了几张纸巾,递给她。


她没有接,双臂一收,抱住自己,沿着洗手台缓缓跌坐在地。


她双膝曲起,抱着膝盖缩成一团,额头枕着膝盖:“我觉得你配不上胡骞予,更配不上托尼……可为什么这些男人,都跟我一样……一样想要信任你……他们都不要我,都要你……”


“你……你把托尼给我,我把胡骞予还你……好不好?嗯?”


露西误会我和托尼的关系了。


我想解释,却苦于无从开口,也坐到地上,背靠着洗手台。


一路有人进出洗手间,看着我们两人,目露疑惑。


露西又吐了会儿,但始终不清醒,步伐不稳,我只能请bartender帮我把她弄出洗手间。


我回吧台去拿包。酒保认识我们,说从刚才起露西手机一直在响。


露西一接过包就翻手机,按亮了手机屏幕,却又不动作了。


她呆立片刻,手机又开始响。她古怪地看了我一眼,迟疑着接起,明明已经按了通话键了,手机还未举到耳边,便又反悔,立刻挂机。


她直接坐到高脚椅上,对身后的我说:“要不要再来一杯……”


露西喝喝停停,意识早就不清醒。


她喝醉的时候,很乖,不闹事。我没有再喝,怕是真要陪她醉一回。


她约我出来,却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。


我也如此。


因为,很多事,实在难以启齿。虽然,我很想问,那盘光碟,还有,她哥哥,姚谦墨。


最终,还是没有问出口。


露西的电话就摆在吧台上,这时,又开始叫嚣起来。


我偶尔偏头,瞥见屏幕上手机号码尾数,1013——不禁猜想,应该是王书维的号码。


莫不是……托尼找她?又或者,是,胡骞予?


露西趴在吧台上,无知无觉,眼神涣散的很,铃声一直在响,她始终没有接,而当她终于反应过来,准备接起时,铃声却停了。


我看着她离手机只有几厘米的手,有些紧张。不知为何,我对胡骞予主动联系露西一事,有些抵触。


心情没来由变坏。


没多久,我的手机响。


看来显,王书维。


“胡夫人和你在一起?”


我隔很久,才反应过来胡夫人是哪位,堪堪答道:“对。什么事?”


“请她接电话。”我看看露西,她都醉成这样了……


“她暂时离开了一下,什么事?我转告她。”


“胡总出了点意外,在国立医院,住院部v层独立病房。他母亲在国外,暂时赶不回来。请她速到。”


我知道不该问,可是,这种时候,这样嘈杂的环境,意志力,一时的薄弱:“什么意外?”


话问出口,就后悔了。我正要试着说些什么,将此话一笔带过,王书维莫名其妙问一句:“你关心?”


我一阵板滞,竟有种无言以对的错愕感。


“嗯?”


“我会转告露西。”说完,忙不迭收线。


我不知道往哪看,张口就要酒保给我弄杯烈的。


酒杯送到我面前时,我发现,只是杯苏打水。


“你快要醉了。喝苏打吧,别喝烈酒了。”酒保好心提醒。


“我怎么不觉得?”我脸不烫,脖子不涩,怎么会快喝醉?


他无奈的摇摇头:“你刚才接电话的时候,眼睛放空,神色焦虑。一副快喝醉了的样子。”


我确实是醉了,而且,醉的离谱。


因为,我去了国立医院。


国立医院外,很多记者,堵在门口,人头攒动,出租车都进不去。


我好不容易进入医院,询问前台的护士独立病房病人的情况。


护士却不肯透露一点消息。


记者被保全拦在外面,虽然进不来,但依旧造成医院内部不小的s动。外面甚至还有sng车,直接连线电视台。


医院走道的电视上,正在直播。


大门被堵着,我暂时也出不去,百无聊赖,站在人群身后,仰头看新闻。


新闻报道,匿名人士向狮城各大媒体爆料,近日与恒盛集团总裁胡骞予交往过密的女星许曼妮,被证实感染hiv病毒。


此事一出,记者蜂拥而至,混乱中,胡骞予受伤,前往医院就医途中又因车速过快而出现交通意外。按照时间推算,胡骞予迟迟没有从医院出来,记者怀疑,要么,就是伤势过重,要么,就是,他此刻正在进行hiv病毒检查。


我前方那人,义愤填膺:“才结婚没多久就出去玩?!死了活该!”


电视上,对当时的场面进行了重放。我看胡骞予只是被摄像机碰伤,伤势应该不严重。但是,之后的交通意外,不知是否严重。


一路坐车过来,我都在笑自己的不理智。


而更不理智的,是,我来到了胡骞予的病房门外。整个楼层空静异常,我下意识、尽量放轻脚步。


手握在门把上。握在犹豫,一扇门而已,要推开它,却难如登天。


想了很久,我垂下手。


转身离开,走出不远,我听见,身后有动静。


门被人打开。我不得不停下脚步。然而,没有回头。


时间仿佛静止,我听见自己心跳声,沉沉浮浮。随即,有脚步声,在朝我靠近。


不快,也不犹豫。


“你怎么在这里?”胡骞予的声音,从我耳后传来。


他的脸凑过来,正停在我肩膀上方。下一刻,他侧过脸来,看着我:“说话。”


“我……”我一字出口,再说不下去——


胡骞予单手抱住了我的腰肢。


他躬身,下巴搁在我肩窝:“来看我?嗯?”


我嗓子异常干涩,沙哑的问:“伤势……怎么样?”


他不说话,紧了紧胳膊。


我低头,瞧见他另一手,缠了绷带。


我偏过头去,看着他的眼:“疼吗?”


连我自己都布置,我能发出如此柔润如水的声音。


可我,真的在担心他。


胡骞予未受伤的那只手,紧紧贴着我的小腹,向上移动,来到我胸口。


他伸指,点一点我心脏位置:“你呢?疼吗?”他稍一用力,指尖便陷进我胸前柔软中,我捉住他的腕子,摇摇头。


他随即在我颈项中蹭一蹭,咬一下我的脖子:“我疼。疼死了。”


不知 ,他是指他手上的伤,亦或是,他的心。


我感觉到,自己颈子上的血管,突突直跳。


“留下来陪我?嗯?”他从我肩膀上抬头,自下而上的看我。他宽厚的胸膛,贴着我的背脊。


“你怎么一下子……变得这么软弱?”鼻尖抵在鼻尖上,我问他,并屏息以待,他的答案。“那是因为,该死的,这里,有你的存在。”


说完,他离开我,拉起我的手,往回走。


独立病房的专职看护,24小时工作。


看护为胡骞予擦身,他脱了上衣,我才发现他原来身上也受伤,纱布自胸口,斜着缠绕,绕过整个肩胛骨,腰上也是一圈纱布。


看护调好消毒水比例,便开始工作,我坐在窗台前,看着。


胡骞予似乎痛了,皱眉。


“怎么伤的这么重?”


他虽拧着眉,却依旧朝我笑笑:“这些都是车窗碎玻璃弄伤的。”


挡风玻璃是钢化材料,说什么也不会造成这样的伤势。我有些不解,胡骞予却打断我思路——


“怎么肯留下来?”


我不知如何回答,看着那专心致志处理伤口的看护,我垂眸想了想,说:“你出去吧,我帮他处理伤口。”


对于我的要求,看护愕然。胡骞予点头附和了,她才出去。


我走到胡骞予面前,才看清,除了纱布包扎好的地方之外,还有很多处小伤口,看起来倒像是玻璃碎片的划伤。


这些小伤口,只需简单消毒。


这个男人的身上,有药物的味道。很是苦涩。


“你知不知道,留下来,意味着什么?”


我对此不置可否,反问:“当时你面对姚谦墨的时候,知不知道留下来,意味着什么?”


“绑你的那些人,在我进去之前,都不知道要搜我身,任我把手机带进去。他们,根本就不是专业人士。撕票的机率,零。”


我手一抖,消毒棉按在他伤口上,他倒抽口气,咬住了牙齿。


撕票的几率是零,他才肯那样舍身救人?


他应该没看到我的表情,缓过气来后,继续说:“姚谦墨这么做,应该只是为了帮他自己拖延一点时间。”


“拖延时间?”我嘴上问,心里,凉成一片。


我以为,胡骞予为我,做了这么多……原来,竟不是如此!


“何万成和……”他顿一顿,似乎犹豫了一下,“和姚家的境况很相似。他有个女儿在日本,和姚谦墨关系甚密,何万成一直在犹豫,是该把他手头的股票卖给我,还是姚谦墨。紧要关头,姚谦墨不知为何,突然消失了庞大的资金后盾,不能再高价买得股份。而以现在环球打压恒盛的趋势,何万成又急于把股份脱手,决定把股份卖给我。”


“你和何万成,订在今天签约?”


“对。”


“因为我,搞砸了?”


他点头。


“那何万成把股票卖给谁了?”


“托尼。”


“告诉我这些……做什么?”我坐到沙发上,低着头,摆弄消毒棉,沾在我手上的消毒酒精正在挥发,带走我皮肤上的温度。


我藏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,隐秘的、狠狠握拳。


我看见他的鞋走向我,继而,他蹲到我面前:“坦诚相见,不好么?我以为你会很乐意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笨蛋,我在向你坦白。”


“坦诚相见?”我觉得别扭。


真相总是伤人?人事奇怪的动物,宁愿被伤,不愿被骗。


胡骞予这么做,是因为,他不想再骗我?


我情不自禁的笑出来。


胡骞予见状,笑容似乎想要扬起,却又突然绷紧了唇部线条,恍若在刻意收敛着笑意:“还是说,你想要的坦诚相见,是……”


话尾,消失在他的手指,解开我领口纽扣的那一瞬。


一颗,又一颗。


我很准确的抓住他的手,他却突然间沉声痛呼。


“怎么了?”我吓得缩回手。


原来是他被割伤的掌心,被我弄疼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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