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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15 部分(1 / 2)

看着她涟漪泪水,我咬牙,再咬牙,克制住。


女人能楚楚可怜到露西这个地步,就能轻易牵动人心。


可是我不能动心,我现在很急。


她见我依旧冷着脸,语气带着凝噎:“骞予他不在这里。为零你……找他……”


“只是一些公事而已。”


二楼阳台。我在那里找到胡骞予。


我穿过休息室外走廊,到达尽头,从那里的楼梯缝隙向上望。看到胡骞予的身影。他一身白,很容易找到。


他在室外阳台。


我正准备上楼,胡骞予突然抛出个什么东西,一道闪亮的光,在我眼前划过,最后,落在地上,发出清脆一声响。


我低头看,原来是一枚婚戒。我想了想,没有去管那枚被准新郎无情丢弃的婚介,快步上楼梯。


拉开玻璃门走进去。他没有听见动静,背对我,低着头。


“胡骞予。”


我唤他。


他肩膀抖一下,回头,看我,自言自语:“不可能……”随后,就愣在那儿。


我大步走过去,走到他近前。


“did yang是谁?”


他自方才我出现起就一直板滞着的眼睛,此刻,瞳孔猛地一震,随后,他的表情变幻,片刻后,站在我面前的,就又是那个我最熟悉的、冷傲的胡骞予。


我不管他此刻在想什么,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讯息,其余的,自动屏蔽,顿一顿,我继续道:“张怀年是谁?”


他一直不说话,我问到这里,他更是连看都不看我,忽略我的存在。


“张怀年,与你和胡欣,是什么关系?和我父母,又是什么关系?”


他顿了顿,突然,嗤笑:“你依旧太高估你自己。”


说完,丝毫不留恋,饶过我,朝楼梯走去。


我追过去,攥住他的胳膊。


之前,无数次,他这样强行留住我,此刻,换我,留住他。胡家的人,一个个都有鬼,现在,多一个张怀年,再多一个托尼……胡骞予一定知道些什么。他是我目前所能抓住的,唯一希望。


很讽刺。我好不容易摆脱他,现在,却又要自动送出自己。


不,这一次,不仅要送出自己,更要把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,加在赌注砝码那一边的托盘上。


他挣了挣,我手收紧,再收紧。


面前,就是楼梯,如若我让他下了楼,我必须面对的,就又恢复到了之前的“一无所知”。


这时,不远处,小型钟楼,发出11点整的钟声。


新婚夫妇行礼的时间,在10分钟后。


在钟声中,是胡骞予冷的不带一点情绪的声音:“放开。”


“……”


“我再说一次。放手。”


死死咬住牙齿,血腥味渗进了齿缝间:“胡骞予,你得告诉我。我,有了你的……”


我没来得及说完,胡骞予猛地一甩手,我力气再大,始终敌不过他。我一趔趄,朝前摔去,下意识抓紧了楼梯扶手,可这时,脑子一晕,我的手抓不稳。


胡骞予没有来扶住我。


脚下一空,我摔下楼梯。


摔下去,下一秒,胡骞予身上,白的晃眼的燕尾服,在我眼中,划出一道光。


天旋地转之后,迎向我的,是突然袭上身体每个毛孔的、剧烈的痛苦。


随后,便是满目的、迅速蔓延的黑暗。我的整个视界被黑暗吞噬的前一秒,我看到,胡骞予惊慌无比的脸。


醒来时,人在救护车上,耳边有救护车警笛声,叫嚣。


四周明晃晃。见我醒了,医护人员上前移开我的呼吸器,询问我的名字,看我是否已清醒。


我的颈部被固定住,无法动弹。全身疼痛,痛觉神经像是被人用针尖在刺。


我想到孩子,手不自觉摸向腹部,立刻,撕裂的疼痛从手腕处传来。应该是骨折了。


想要转头询问医护人员,立刻被人按住肩膀:“你的肋骨断了,别乱动,断骨会刺进内脏。”


医护人员依旧在和我说话,维持我的清醒,可是,声音渐渐地,离我越来越远。


很快,我再一次陷入黑暗之中。


我痛,像是身体某一处,被活生生剜去了一部分。


可是我醒不过来,深陷于梦魇中。梦中,我听到婴孩的哭泣,撕心裂肺的。


还有男人的声音,那声音,犹如濒死的兽,低沉的哀鸣:“救救她,求你们,救她……”


又梦到我的父亲。


他还是30多岁的样子,父亲旁边的那个女人,应该是我从未谋面过的母亲。她与我,长的多么相象。


她在朝我招手,示意我过去。我很想过去,可惜,我的身后,有人在凶恶的警告:


“vivi……vivi……不,不……林为零!你不准死!听到没有!!你死了,我就要胡骞予……不,要胡家……整个胡家……给你陪葬!!!”


我想要向我微笑着的父母走去,可是这个阴狠异常的声音,一声一声,攫住我,不给我一点空隙。


我霍地睁开眼。


此时的我,正躺在病床上,触目,白色的一片,耳边是呼吸机的声音,和心率仪单调的回响。


这是一间重症监护室。


对面墙上,镶嵌一块透明玻璃,外面站着一个人。


我的视线渐渐聚焦,看着不远处的,与我一面玻璃之隔的胡骞予。


见我醒了,胡骞予满布着欣喜的脸,在我眼前放大,再放大……


……


很快,医生赶来,为我做检查。


翻眼皮,看瞳孔,检查患处。


醒来意味着要活生生面临痛苦,医生给我注s了一针之后,我又一次睡过去。


虽然伤得很重,但我没有死。孩子没有保住。


差点夺走我生命的撒旦,他又一次来到我的面前。这一次,不是隔着玻璃。


他就站在我的病床边。


我刚醒的时候,胡骞予胡子拉碴,满面憔悴,形容枯槁,穿着一身带血的白色燕尾服。此刻的他,不一样。虽然,他依旧是满眼血丝。但血衣已经换下。


一身黑衣服,外面套一件无菌服。


是我让护士请他进来的。


他是我清醒后,第一个主动要求见到的人。


“你应该知道,我见你的目的。”我声音沙哑,说话断断续续,但我知道,他一定听得懂。


他不说话。


上前一步,握住我的手。


他跪在那里,是忏悔的姿势。


“对不起……”


我说一句话,耗费所有力气,歇很久,才继续下一句:“还是不准备告诉我?”


他此时已经重新站起,看着我,眼中情绪,类似心痛。


我别过头去,他的心痛,于我,分文不值。


我听见他叹气,很沉,很沉的声音:“恨我吗?”


我转回去看他,笑一笑。


我的笑容,已经给了他答案。


胡骞予摸摸我额头,那里有一处伤口,是在楼梯角上磕碰出的。


他柔着声音:“我不想说,只是怕你恨我。”


“你不说,我对你,恨意……不减。”


“张怀年,是我……生父。”


胡骞予终于说出口。


他似乎已绝望,两眼空空然,却依旧看着我。


我很平静的接受这个答案。可是,依旧有疑问。


胡骞予似乎难以启齿,我看见他的手,躲在身侧,紧握成拳。


“我母亲爱他。为了他,不惜与我父亲……是与我名义上的父亲决裂。”


胡欣?张怀年?j情?


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。我听到的,是多么可笑的笑话!


他们这样恶心的关系,竟然牵扯上了我的父母!我觉得恶心。


“可张怀年,并没有娶我母亲。弄到最后,我随母亲,姓胡。”


胡骞予看起来,是落寞的。


我同情的看着胡骞予,直看到他生起气来。


他在生气,虽然他的脸上没有丝毫波动,但暗地里,他几乎要捏碎自己的指骨。


我收回目光:“张怀年是did yang?”


他点头:“虽然,他从未承认过。但我查到的所有资料,都指证在他身上。”


“你是说,他把恒盛给了你,却始终不承认他是did yang?”


“给了我股份的人,身份匿名。但,把利益交给自己儿子,不会错。”


“他还算对得起你们mǔ_zǐ 。”


我的安慰,起了反效果。他面部扭曲了一下,不明显,但我注意到。


这正是我想要的。他让我撕心裂肺的痛,我为何要让他好过?


我正一正脸色:“那份股权让渡书,是你指使李牧晨,让我看到的,是不是?”


问到了点子上,胡骞予错愕的看向我的眼。


我失笑。


他真当我是白痴?由他耍着团团转?


我那时还有太多事要处理,没工夫顾及那么多,他就真当我什么都无知无觉?


沉默许久,他似乎已经认命,豁出去一般,和盘托出:“那是意外。”


他苦笑,“我宁愿你一辈子,不知道这个秘密。”


“既然如此,那为何之后,你又要带我去看一次?”


“我命人伪造了另一份让渡书,原想打消你的念头。可没料到,中间环节出错,到你手里的,依旧是原件。这算是……”他顿了顿,“……心存侥幸的后果。”


“你让谁改的让渡书?”


“无关紧要的人。我已与他解约。”


“告诉我。”


“姚谦墨。”


我咬牙。


姚谦墨?


果然不可信。


胡骞予皱眉,“不要这样笑。”


声音里夹杂着叹息。


他这么说,我笑容更深。


他像是被刺痛,眼中瞳光猛地一颤,别过脸去。


“你已与姚谦墨解约?可他依旧是恒盛的代表律师。”


胡骞予调整好了脸色,平静的回过头来,看我:“虽然保有他这一头衔,但恒盛的所有项目都不再经过他的手。他的权利已被架空。还放他在身边,其实……是怕他有所行动,我好提前防备。”


他的声音,也已经暂时恢复清冷。


这才是我认识的胡骞予。


时而残酷,时而温柔,给对手以假象。


一个比一个阴险,我还能多说些什么?


这么说来,姚谦墨给我的合同,都是假的了。姚谦墨这么大费周章地将我困进另一个谎言了,到底是为了什么?


姚谦墨既然不是胡骞予的人,更无心帮我,那他到底是在为谁做事?


张怀年,还是托尼?


“托尼呢?你知道他的什么事?”


胡骞予明显一愣,眉心蹙起,垂下眼。


似乎在思考,又似乎并不想回答我的问题。


我顿觉呼吸吃力,深吸一口纯氧,缓了缓。


移开呼吸器,继续:“我换个方式问。你派露西去勾搭他,除了是为了有关恒盛的利益,还有什么目的?”


托尼看似与胡家一点交集也没有,但私下里,竟然和胡欣、张怀年一道,去为我父母扫墓。


此三人,关系匪浅。


私交颇深,表面上却要装作毫不相识,其中一定有许多隐情。


张怀年是did yang?那托尼是谁?


托尼与背叛我父母的人关系这么密切,那么,托尼和我父母,又有何恩怨?


“你这么说,什么意思?”他声音微扬,涣散的眼光猛地聚敛,“关露西什么事?勾搭?为什么要这么说?”


“什么意思?呵……”我失笑出声。


胡骞予此举,是装傻充愣,或者,他是真的不知道其中隐情……我已经得到了自己最想知道的。


他这样维护露西,我只觉虚伪。


关于托尼,今后,我可以慢慢查。


我撑着自己要坐起来。动作牵扯到了伤口,额上,冷汗瞬间沁出。


胡骞予慌忙躬身,搀住我。


我一条胳膊曲起,抵着他的胸膛。


此刻,我和他,距离很近。


也许是意识到了暧昧,胡骞予想要躲开,他的胳膊肘撞到我腋下的伤口,痛得我倒抽口气。


他不动了。


我是伤重病人,胡骞予,还算有一点公德心。


我的唇,轻轻贴近他的耳郭。


我说话不能大声,很轻很轻,将气音送进他的耳朵。


“你告诉了我一个秘密,作为回报,或是等价交换,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……”


我的声音,又柔又软,胡骞予僵硬着背脊,脸上没有表情。


我笑一笑,继续:“这个秘密是:这里……”


我牵起胡骞予的手,他挣了挣,最后放弃,任由我将他的手拉到我的腹部。


如今,我的小腹,平坦。里面,曾经有一个小生命。


是胡骞予亲手摧毁的。


“我们的孩子,曾经在里面。是你,扼杀了它。”


闻言,胡骞予的身体,猛地一震颤。


下一瞬,他用力推开我。


我牵扯到伤口,痛的无意识流泪,眼眶湿润,但不妨碍我看清胡骞予脸上震惊异常的表情。


不可思议,愤恨——他看着我。


我笑:“李牧晨,他从未碰过我……”


“胡骞予,你看看你,多残忍!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……”


我继续。


我从不知道,我的几句话,就可以轻易压垮这个一直高高在上、不可一世的男人。


我看着胡骞予一步一步后退,直到退到墙边,再无后路。


他靠在墙上,弓着背,看起来比我这个刚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病人,还要呼吸困难。


这样的胡骞予,很可笑。


我倒在床上,看着惨白的天花板,疯狂的笑了出来。


“哈哈哈……哈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

李牧晨从欧洲赶回新加坡,看望我。


于李牧晨,我太羞愧。


无言以对。


他忧伤的看我。


和胡骞予那副假惺惺的模样不同,我知道,此时此刻,面前这个男人,是真的疼惜我的。


我现在真的很难看。病人的邋遢、颓唐……无法见人。


他摸摸我的脸,动作轻:“胡骞予叫我回来看你。”


我有些错愕。


他收回手,退后一步,远离我一些:“为零,你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,开心么?”


我无法回答他。


他托了张椅子,坐在病床旁:“恨着你的人,在开心。关心你的人,痛苦无比。为了争夺利益,弄到现在这个样子,得不偿失。”


“你呢?恨我?还是关心我?”


他没有正面回答我,只说:“我已经知道一切。放开一切好吗?我带你回欧洲调养。你的野心小一点,我自认还养得起你。”


“现在走,我不甘心。”我闭上眼睛。


“又要我等?”他的笑声传来,“是否,这又是你给我的一句谎言?”


他在提醒我对他的欺瞒和利用。


“抱歉。”我只能这么说。


“其实,你对我,算是仁慈,起码,你没有让我变得像胡骞予那样。”


我不解:“他怎样?”


“你关心他?”


“我想看他什么时候堕入地狱。”我咬了咬唇,说。


可是说完,我便怀疑起自己:地狱?我也做了那么多错事,是否,我会和胡骞予一道下地狱?


“他没什么。只是公事私事上都有些焦头烂额。已经有人拿着你的股权托管证明,正式进入恒盛董事局。”


“那很好。”


“你离你的目标,又进了一步。我该说:恭喜。是吗?”


我想笑,笑不出来,脸僵,扯一扯嘴角,似笑非笑:“的确。你是该恭喜我。”


“他……胡骞予和姚露西的婚礼,订在下个月1号。”


我缓缓睁开眼,听了李牧晨的话,一时反应不过来。


许久:“你会去观礼?”


我挑眉问他。


他点头。


“那好。到时候,请为我送上祝福。祝他们:永结同心。”


他沉默,片刻后,隐忍着说:“为零,不要这样笑。”


我摸一摸嘴角。


“笑很好。总比哭好。我痛。”


“心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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